来源:ZAKER 哈尔滨

  原标题:“ 90 后”一线“殡葬人”:“直面生离死别 让我更加懂得要敬畏生命珍惜生活”

  在工作环境中,除了同事、逝者家属,他接触的最多的便是冷冰冰的冰棺。

  他要为逝者穿衣、化妆、整理仪容 …… 初入行时,很长一段时间,面对亲朋的询问,他无法坦然地说出自己所从事的职业。

  很多前辈认为,他会因为工作环境 “ 恶劣 ” 而 “ 转行 ”,可没想到,5 个年头过去,作为东华苑招考的首批 “90 后 ” 大学生,孙文浩还工作在 “ 最一线 ”。

  “ 珍惜眼前,敬畏生命,热爱生活,说起来可能容易,但做起来却要体现在每一件事情中。” 直面无数次的生离死别,令孙文浩对生命、生活都有了重新的认识。

  “ 别人家的孩子 ” 进入殡葬第一线工作

  身高 1.8 米,一副半框眼镜,一身藏蓝色西装,28 岁的孙文浩文质彬彬,颇有几分书生气。打小起,性格外向、成绩优异的他就是家长口中 “ 别人家的孩子 ”。

  2016 年,已经大学毕业的他面临就业选择。除了报考东华苑接待员的工作岗位外,他还参加了其他考试,“ 家人、朋友中没有人在殡葬行业工作,报考时,我对这个岗位的具体工作也不是很了解。” 孙文浩说,“ 根据字面理解,我想着接待员应该是主要接待逝者家属。” 在面试时,面对考官提出是否可以值夜班的提问,他也信心满满的回答:“ 我一个大男生,值夜班没问题。”

  经历笔试、面试,孙文浩被顺利录用;而此时,他报考的其他考试也已通过笔试,正在等待面试。面临选择,家人劝他,“ 殡葬的工作能别去就别去了 ”,可他决定,既然已有结果,那就安心去报到,“ 我想尽快工作,尽快独立。” 他说。

  正如很多事情在想象层面与现实层面总是存有差距一样,报到首日,无论是具体工作内容还是工作环境,都令孙文浩感到 “ 诧异 ” ——其所在的接待科是行业名副其实的 “ 第一线 ”,每名接待员都需身兼数职,接待遗体、安抚逝者家属情绪、逐屋巡查、为逝者化妆整容 …… 每一项工作,都十分具有挑战性;所谓的 “ 办公室 ”,只是一间空间不是很大、由 10 多名工作人员共用的休息室,那里没有想象中的独立办公桌,每人分配到的独立空间,只是一个小小的更衣柜。

  这就是我要长期工作的地方?在满心的纠结中,孙文浩开启了职场之路。

  每次巡查 他要走 55 个守灵居

  “ 从事这行,说出去并不光鲜,工作环境也不易被人接受。” 一位在东华苑工作多年的老职工告诉记者,“ 听说单位新招录了‘ 90 后’大学生,我们都觉得这是个‘宝’,得好好培养,毕竟,这个行业需要有更多的后来人去接班。”

  从如何接待遗体,到为逝者穿衣,再到为逝者整理仪容 …… 一位位老前辈言传身教,手把手地带着孙文浩熟悉工作内容,也使他很快接受了所从事的具体工作。前辈们爱才更惜才,有人也曾担心他会 “ 受不了 ” 而转行。但没想到,一转眼,孙文浩已在东华苑工作了 5 年,从当年 “ 初出茅庐 ” 的青年成长为工作经验丰富的老员工。

  科里的人每四天需要轮值一个 24 小时的 “ 白+黑 ” 大班,回忆起第一次独自夜间巡查时的经历,孙文浩直言:“ 真是害怕!” 每隔两小时的一次巡查,他都需要进入 55 个守灵居,逐一检查冰棺温度,走近观察遗体状态。有时,他还需要打开棺盖、触摸遗体,“ 看管好遗体,不让遗体发生腐败、产生异味,是我们的一项重要工作,容不得丝毫马虎。” 他说。

  在殡葬场馆工作,“ 胆大不害怕 ” 是前提。在孙文浩看来,做好工作,更需要的是极强的责任感,“ 在服务的过程中,我会从逝者家属的眼神、语言中获得认可。” 通过自己的工作让逝者安详体面地告别这个世界,并给悲伤的人带来些许慰藉,这让孙文浩领悟到工作的意义。

  直面生离死别 更加珍惜当下

  灵堂前没有水果、点心,摆放着的是四盘炒菜,一杯白酒;中年男子静静地跪着,眼睛始终注视着父亲的遗像。一次夜间巡查,孙文浩走进守灵居,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

  “ 这几道菜都是我爸生前最喜欢吃的。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他已吃不进任何食物,当时我还劝他,说爸,你好好治疗,好了我给您炒您最爱吃的菜 ……” 看到有人进来,男子转过头说道。孙文浩静静的听着,他知道,逝者家属需要慰藉,有时哪怕只是有人倾听自己的心里话。

  刚上班不久,孙文浩曾接待了一位和他年龄相仿的逝者家属。男孩的母亲因为意外去世,见到孙文浩时,他整个的状态都是慌的。“ 哥,我家里就我一个人,我想让我妈体面的走,你能帮帮我吗?” 面对男孩的请求,孙文浩全程帮忙料理了其母亲的后事。对于他来说正常不过的分内事,却给男孩带来了极大的温暖。此后每年春节等节日,男孩都会给孙文浩发来微信问候,感谢他当时给予的帮助。

  “ 面对一次次生离死别,我看到了父子之间深沉的爱,母子之间无私的爱,还有白发苍颜的老人家埋藏在心里默默的爱。” 孙文浩说,“ 这些都让我体会到,要更加珍惜当下,珍惜每一个陪在身边的人。”

  今年清明祭扫高峰期,孙文浩被抽调到天河园殡仪馆支援服务保障工作。几天前,一位年近八旬的老人,从山下的家中徒步近 10 公里来祭奠老伴。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说,老人年年清明都来祭奠,每次捧着老伴的灵位牌,都是眼中含泪。“ 作为旁观者,虽然我们不知道老人之间发生的故事,但却能感受到那浓浓的真情。” 孙文浩说。

  如今,孙文浩对自己的职业有了更多理解与感悟,“ 我想自豪地说,我热爱我的工作,它很有意义,值得我作为事业去对待、追求。”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