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犯“纸面服刑”15年： 法律若无力量 世间更多绝望

　　原标题：杀人犯“纸面服刑”15年：

　　法律若无力量，世间更多绝望

　　来源：生活报 首席评论员静伟

　　“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平挨饿。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儿多，我到西天问我佛，佛说：我也没辙！”郭德纲的这首定场诗，讽刺的是古代社会法治不公的乱象，但放在张玉环和巴图孟和这两起案件上，倒也非常应景。

　　无罪者张玉环因冤狱在牢里足足待了9778天，因犯故意杀人罪被判15年的巴图孟和，却居然只是“纸面服刑”，不但一天牢都没蹲过，还先后入党、当选嘎查达（村主任）。没有比较，都已经让我们备受伤害了，这一比较，简直是一万点暴击啊！无罪者牢底坐穿，有罪者法外逍遥，公平去哪儿了？正义去哪儿了？最重要的是，法治去哪儿了？如果法律在有些人头上是五指山，在有些人手上却成了橡皮泥，那么请问，法律的尊严何在？法律的权威何在？法律的效用何在？

　　耐人寻味的是，张玉环蒙冤入狱是27年，巴图孟和案中，被害人白永春的母亲为小儿子讨公道，也足足用了27年。27年啊，这几乎是一个人一生的三分之一可能还要多，却因为法律和正义的缺席，导致一个人乃至一个家庭，在命运的漩涡中，久久不能自拔。那些制造冤案和不公的人，不觉得造孽吗？

　　如果说，张玉环案的冤屈，还有真凶没有落网等复杂因素，那么，巴图孟和案中的违法事实可以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而，他的“纸面服刑”，简直是把法律当成了一页废纸：法院判决生效后，巴图孟和的母亲、姑父就为其办理了保外就医手续，并成为担保人。这份手续上，有数名当地时任政法机关主要负责人的签字。凭着这份手续，巴图孟和连监狱的门都没进过，1993年直接从看守所“重获自由”。2007年5月13日，即案发15年整，巴图孟和与母亲从看守所拿到了加盖公章的“刑满释放证明书”，就此完成整个刑期。而且“刑满释放”后还能入党、当选人大代表。

　　27年来，受害者的母亲持续反映问题，我想，只要有相关部门能够认真对待，对于这些明显违法违规、有违常理的事实应该不难查清。却直到2018年6月，巴图孟和因犯贪污罪，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这时，受害人母亲27年的喊冤，终于引起当地注意。法院决定对巴图孟和所犯故意杀人罪、贪污罪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15年，并处罚金20万元，剥夺政治权利2年。但用受害人母亲韩杰的话说：现在罪犯服刑了，但当年到底是谁把他释放了？到底谁来为此承担责任？“希望有关部门能查清楚这些问题，这也是我作为一名母亲最后的期盼。”

　　张玉环也在出狱后说过类似的话：近27年的痛苦和折磨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问题，要求司法机关追究“刑讯逼供”人员的刑事责任。纠偏，只是法治迈向正义的第一步，追责，必须马不停蹄。只有让那些制造冤屈和不公的人，和那些为不法之徒鸣锣开道的人，没有后悔药可吃，这个社会上绝大多数安分守法之人，才会有定心丸。

　　最后，又想起了卢梭的那句话：“一旦法律丧失了力量，一切就都告绝望了；只要法律不再有力量，一切合法的东西也都不会再有力量。”法律若无力量，世间恐更多绝望。不过，无论是张玉环案，还是巴图孟和，都还是让我们看到了社会和法治的进步，很多盖子正在揭开，很多是非渐渐厘清，不管新账旧账糊涂账，有账不怕算，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