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11月,陆丰“三甲地区”因制贩毒犯罪严重,被国家禁毒委列为毒品重点整治地区,经过打击整治,2004年摘掉了这顶不光彩的“帽子”。但仅过了7年,“三甲地区”毒情又出现反复,2011年7月,陆丰再次被国家禁毒委列为挂牌整治重点地区,重新戴上“毒帽”。

  目前,陆丰正在冲刺“摘毒帽”工作,禁毒成为了当前最大的政治任务。陆丰市委宣传部副部长黄贤嘉对界面新闻记者表示,陆丰抽调了全市1/3的警力用于禁毒整治工作,设置了路面防火墙,对8个卡口进行检查,设置了海上防火墙,港口都进行网格化管理,对物流基地也设置了防火墙,还对麻黄草、麻黄素等原料进行控制。

  博社村曾是“三甲地区”中毒最深的村子,近5年来,这个村子正在努力挣脱“毒”名。陈永佳称,根据上级安排,陆丰“摘帽”之后3年是巩固阶段,要彻底清除制贩毒的犯罪土壤。

  “博社村的工作组和清查队在’摘帽’后三年之内不会撤离,三年之后就不知道了。”他说。

  蔡龙秋也曾担心,将来某一天,工作组和清查队或将撤离博社村,到那时,村中的毒情是否会反弹,不过他后来认为,如果基层农村干部做好工作,这个担心就可以打消。

  他在这几年的基层工作中发现,一个村庄的党支部书记、村长要想知道村子里发生的事情,基本上都可以知道。他认为,有事情应该向上级汇报,另外,“基层工作最难的,是基层干部要团结,再难的事情只要大家团结也是可以处理好的。”

  在近年禁毒高压之下,“中国毒品第一村”大为改观。蔡龙秋介绍,自从博社村大扫毒后,已经4年多没再发生制贩毒案例,逃犯从111个到现在只剩下22个未归案。当下,如何彻底清除制贩毒的土壤,形成长效机制,成为了村委会和工作组不得不去思考的问题。

  很多人会思考,博社村当年为何堕落为“中国毒品第一村“,其中的原因是复杂的。工作人员了解到的原因,是村民一夜暴富的念头在作祟,在村民的认知里,很多人会毫不犹豫回答——因为穷。

  博社村位于半丘陵地带,主要以种养为业,产业种植水稻,兼营农副产和养殖业。历史上,博社村也是穷乡僻壤之地。今天走在博社村,你会发现这个村庄除了部分土地发展养殖业,很多农田已荒废多年。

  村民们反映,博社村近海,很多土地都是沙地,植物需要更多的水,但是从十几年前开始,水库的灌溉用水便到不了博社村,海水不适合灌溉,靠天更不行。该说法在村支书蔡龙秋处得到了证实,他表示,当年因为灌溉水渠中途阻塞,导致博社村的灌溉用水中断,现在政府的疏通工程即将启动。

  贫穷与作恶虽然没有特别直接的联系,但是很多作恶者的初衷却往往因为贫穷。

  博社村的老人蔡旺(化名)谈起自己的经历说,1999年,他曾因帮村里人制假钞被判刑,他的工作是在假钞上贴一条线,一天三四十块工资。后来,蔡旺被警方抓获,最终被判了13年,减刑4年,最后坐了9年牢。

  “那时,生活是没办法过了,找工作找了10个地方,终于找到一家,本来第二天可以入职,但是第二天过去,别人又不要了,家里小孩、老婆、父母都要吃饭。”蔡旺说。

  出狱后,犯法的事情他一点儿都不敢再碰了。现在,蔡旺和妻子在市场摆了个小摊,生意好的时候,每天收入几十元维持家用。

  如今的博社村,年轻人一般外出打工,留下来的村民有些做些薄利的小生意,如在市场摆摊,或者开三轮车,也有村民养虾、养鱼、养猪等。说起过往生活,有村民感慨,“疯狂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扶贫仍是博社村目前的重要工作之一,并对禁毒工作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据官方数据显示,博社村全村2586户1.4万人中,贫困户有261户,贫困人口1086人。

  陈永佳还担任着驻博社村帮扶工作小组副组长,他介绍,工作组对村民进行调查,根据人员结构、年龄和收入情况进行核对,确定了具体的条件再进行扶贫。

  “村里一些人因制毒被抓或被枪毙,也有些逃犯逃了好几年,家庭基本破裂。”蔡龙秋说,村委会为符合条件的家庭申请低保户,让他们的生活有最低的保障,减轻他们的心理负担,不再走回老路。

  经历了最深的“毒”,这条古老的村子5年来刮骨疗伤,村中很多人还是过着平静的生活,当地的乡土逻辑依然存在,很多东西也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每天早上和傍晚,博社的市场依旧热闹,“蔡氏家祠”作为村民情感的联结,仍发挥着传承宗族文化的作用。当然,村中的日常仍在提醒着村民们远离毒品。每个傍晚,市场上的喇叭里都传来一段有关禁毒的快板书:“制贩毒,不归路,祸害社会不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