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江中游北岸,神奇的驿马山下,一片片千亩连片种植的大豆枝干挺拔,豆叶肥硕,豆花芬芳,长势喜人。这里就是素有“大豆之乡”美誉的巴彦。

  巴彦是传统的农业大县,主要种植玉米、水稻和大豆三大作物。尽管有几个乡镇也发展一些小杂粮,但由于播种管理收获加工繁琐费工和产量低效益差等原因,始终难“成气候”。那么这个县每年稳定在20亿公斤以上的粮豆哪里去了?为提升价值,这个县早就叫停了“原字号”粮食上市,玉米全部加工成饲料,用来发展以养猪为主的畜牧业;水稻加工成大米,用来解决县内外人们的口粮;大豆除了一少部分做成大豆腐干豆腐外,大都采用传统物理工艺加工成了大豆油,进入了省内外超市。

  咬定青山不放松

  又到了大豆摇铃的季节,巴彦大地机声隆隆,百姓们收获着一年的希望。

  这个季节,也是巴彦几十家榨油厂大量收储大豆的时节,但今年,八旗油坊的传承人刘宏伟免不了多了几分惆怅。

  由于受国际大豆市场的影响,近几年来东北特别是巴彦大豆播种面积逐渐萎缩,原料不足,成本上扬,对刘宏伟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他最担心的是自己手里的这套祖业,传统的压榨制油工艺的传承与发展。

  巴彦,原名巴彦苏苏,满语意为富贵的村庄,这里是女真族的发祥地之一,清朝时被誉为“龙兴之地”。随着满清王朝的崛起,八旗军营中的木榨榨油工艺得到了发展,加工出来的大豆油也随之走进了清宫御膳房。公元1648年,摄政王多尔衮命天下一流名厨精选八旗御用醇香大豆油,烹制代表着满汉人民融合的满汉全席,宴请汉族大学士范文程。范文程品尝后赞不绝口,当场挥毫,提笔写下“八旗油坊,香飘四方”八个大字,故事至今传为佳话。自此,八旗大豆油流入民间,名扬天下,深受百姓喜爱。

  刘宏伟就是这种冷榨制油工艺的传承人。在巴彦,他带起了一大批采用传统物理制油工艺加工地方大豆的“油老板”。

  据刘宏伟介绍,大豆制油常见有两种工艺。一种是浸出法,就是按照化工原理从油料中抽提出油脂的一种方法,是目前国际上公认的工业化生产工艺。这种工艺出油率高,但容易出现杂质残留,所以巴彦这些有一定规模的油厂绝不采用这种方法,而全部采用另一种传统的压榨法。

  走近洼兴桥小榨油厂的大门,越往里走就越能够闻到一种味道,很像小时候在家里炒黄豆时嗅到的那种浓浓的香味。在一栋高大的厂房里,记者终于找到了香味的来源,就是这些被炒成八分熟的黄豆,这些黄豆再经过压榨,“毛油”就出来了。

  洼兴桥小榨的总经理高薇告诉记者:“咱们这个是纯粹的物理压榨,什么都没有添加,平均每100公斤大豆只能出油近22公斤,出得少,但营养特别丰富。”

  刘宏伟介绍说,压榨法又分热榨法和冷榨法,这两种方法都是物理工艺。热榨是将油料烧焙后榨油,洼兴桥小榨采用的就是这种方法;冷榨则是在低于60摄氏度的环境下,对原料直接进行机械压榨,八旗油坊采用的就是这种独特的低温密闭冷榨专利技术。

  走进八旗油坊的压榨车间,工人忙碌,机器轰鸣。工人师傅告诉我,精选过的大豆要保持在13—14个水分,水分高了,油里含水量过高,影响成品油质量;低了,油量减少,影响出油量。原料水分必须控制在13—14之间,这时压成的豆坯出油率最高,油质最好。

  通过冷榨工艺所生产的大豆油,保留了大豆的全部天然营养成分。巴彦豆油好吃,原来秘诀就在这制作工艺上。

  “既然浸出法每100公斤大豆能出36公斤豆油,为什么还要采用这种出油量只有22公斤的压榨法呢?”记者问。刘宏伟回答斩钉截铁:“我们不能见利忘义!”他说,现在市场上销售的豆油,一般都是“浸出”工艺,采用高号汽油溶剂浸泡,用化学方法把豆油提取出来,然后再从油里把溶剂提取出来。在提纯的时候,如果化学物质提取不干净,残留到豆油里,长期食用这种有化学残留的豆油,对人的神经系统是有严重危害的。

  物理方法压榨的豆油,虽然好吃健康,但产量低成本高,再加上原来压榨的豆油烹饪时冒烟起沫,很多人都放弃了食用小榨豆油,转而选择了“大品牌”豆油。所以,在过去的好长一段时间里,小榨豆油在市场上几乎销声匿迹了。然而,刘宏伟和他的八旗油坊却认定了这种工艺,坚定信心,坚持生产,相信随着人们追求绿色健康美食的步伐的加快,加上自身不断寻求技术革新,他和他的企业终于挺过来了,还给巴彦带出了几十家同种工艺的小榨,形成了采用传统物理压榨工艺生产大豆油的产业集群。

  一池活水润沃土

  随着时光的流逝,八旗古老的木榨工艺已被机械冷榨技术所取代。如果说机械技术的发展为压榨工艺注入了生机,那么,原料大豆的品质则是八旗油坊、洼兴桥小榨、永兴小榨等巴彦县这个采用传统物理压榨工艺加工大豆产业集群的生命。

  金秋十月正午或午后走近大豆地,你会听到“啪”“啪”“啪”的声响,这是成熟的大豆从豆荚里崩开的声音。

  巴彦这些油坊的大豆产在世界上仅有的三块黑土地之一的松嫩平原,“抓一把都流油”的名谚,就是用来形容这块黑土地的肥沃。

  这里是我国唯一的一块大豆原产地保护地,同时也是非转基因大豆基地和绿色食品大豆原料生产基地,所以,这里的大豆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

  巴彦种植大豆的历史悠久,大豆种植面积最多时达到100万亩,拥有50万亩标准化绿色大豆种植基地,是全国著名的商品大豆基地县。20世纪末,这里研发的永常大豆高产栽培模式推广到黄、淮、海地区,这项技术沿用至今。

  这里是野生大豆原产地之一,设有联合国教科文野生物种保护组织规划的保护完好的野生大豆自然保护区。作为大豆的老祖宗,也许野生大豆的优质基因也就这样一代代传承下来了。这里成为世界上非转基因大豆种植的一块净土。

  在县委政府的引导下,在八旗油坊的带动下,巴彦这几十家大豆加工企业始终把服务于农、让利于农、提高农民收入作为出发点和落脚点,坚定不移地走“公司+基地+农户”的农业产业化发展路子。

  “没有基地和农民的发展,就没有我们企业的发展。”“油老板”们这样定位着与农户的关系。为了让农户提供充足的高质量的原料供应,同时让农民得到较高的经济收益,近年来,这些公司充分发挥龙头的带动作用,紧紧围绕市场建基地,连片开发建基地。他们在对全县18个乡镇进行综合考察的基础上,先后与16个乡镇签订了基地建设合同,引领农民大力进行种植结构的优化调整,消除农民的疑虑和后顾之忧,提高了土地的产出效益,切实增加了农民收入。

  这些公司与县农业部门配合,对基地内的所有农户均实行了“一订一保五统一”的管理模式。“一订”即公司与农户签订种植合同;“一保”即实行保护价收购;“五统一”即统一安排种植品种、统一供种、统一种植、统一管理、统一收购。农民有什么问题,打个电话就能解决。巴彦港镇大豆种植大户曹风龙告诉记者:“现在种地可省心了,种子有人供,庄稼生了病有人管,收购就在家门口,贱时还有保护价,这都是农业产业化给我们带来的好处啊!”

  与农民朋友互惠互利,唇齿相依,既增加了农民收入,促进了新农村建设,也为产业集群的发展奠定了牢固的基石。

  破茧化蝶呈异彩

  大豆要经过16层塔选,品质最好的“精选原料”才有资格被送去榨油。

  原料精选技术、原料的低温干燥处理技术、多层植物纤维过滤技术等七个环节,每个环节都引进了现代机械,都有了严格的质量技术标准,小榨油的厂家们开始了一系列技术革命。

  有异味、冒烟、起沫怎么办?这些厂家不惜重金,分别引进“推罐”机械。高薇介绍说,这套机械主要是经过高温,把一些嗅味组织去除掉,保留住大豆油原有的香味。经过它的大豆油还可以达到无烟无沫的效果。

  瓶颈就这样被打破,因为质量是这个采用传统物理工艺加工大豆产业集群的生命线。

  在东北的民间有一道菜,就是把开春的小嫩葱切成末,撒在新出豆腐坊的大豆腐上,再撒上适量的精盐和味素,然后淋上炸熟的豆油,吃的时候搅拌均匀。豆腐的绵软、小嫩葱的清香、豆油的芳香不绝于口,沁人心脾,既营养丰富,又取义于做人做事分明。歇后语“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便由此而来。

  高薇表示,她绝不担心市场,因为只要吃过洼兴桥小榨油的顾客都能成为“回头客”。由于成本问题,巴彦压榨油要比浸出油贵一些。她认为,价格高也不是问题。她算了一笔账,就算一家三口每年吃50公斤豆油,一年才多花300元,300块钱能买回三口人365天的健康和放心,谁都能算出这是一笔划算账。

  现在,像八旗油坊、洼兴桥小榨这样同工艺大规模的榨油厂全县有11家,年产量已经达到6000余吨。其中八旗油坊最高年加工大豆5000吨,生产低温冷榨工艺大豆油2000吨,实现产值 125万元。

  巴彦制油人考虑不同客户群体的需求,开发出从经济型到中高档食用油的全系列产品,产品已销往吉林、辽宁、河北、北京、河南、江苏、上海等10多个省市。

  巴彦大豆油色澄清,味浓香,含水低,烟点高,食用时无烟、无沫、无沉淀,的确是食用油中的上品。

  近年来,巴彦大豆油均通过了ISO和QS国家安全质量认证,巴彦大豆及大豆油又相继通过农业部无公害农产品认证审核,被国家认定为绿色食品A级产品,多数厂家被315质量服务中心评为荣誉会员,八旗牌、洼兴桥牌、天晟鸿跃牌等品牌的压榨大豆油连续荣获哈尔滨市名牌产品、黑龙江省名牌产品、黑龙江省著名商标等荣誉,八旗油坊、洼兴桥小榨、永兴油厂等11家制油企业荣获“放心粮油质量诚信单位”的荣誉称号。

  在巴彦县小企业工业园,一处占地2.2万平米、建筑面积1.5万平米、总投资5000万元、年加工能力5万吨、集生产加工和参观体验于一体的八旗油坊二分厂正在建设中,明年十月份将正式达产。

  虽然巴彦的物理压榨大豆油的名气还不是很大,但我们坚信,只要能保证健康绿色,这个产业集群的发展之路就会越走越远,而且更大规模的企业也将纷至沓来。

  “下一步我们不但要争创国家名牌产品和国家著名商标,而且要使我们的产品走向世界!”展望未来的发展,八旗粮油股份公司董事长刘宏伟信心百倍。

  今年,当转基因食品再次成为社会争论的热点时,巴彦县委县政府没有困惑,率领着全县产业集群,正奋力打造非转基因大豆压榨豆油业的航母。